第二章 魂裳 (第2/2页)
我们两人一边走,一面对话着。(虽然只有单方面的)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呃……这个……因为……想跟你作朋友!”
对于我这个不善与人交往的人而言,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我能表达友善的最高境界了。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什么为什么?”
“……朋友。”
现在又不是我在求婚,那里还什么理由好说?
“……这样吧!等我们成为朋友的十年后,再跟你说理由。”
说真的,我就不相信真有人会接受这种连我说了都想去跳楼的理由。
“……好。”
“……呃……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你答应了?”
“……”
她没回答,但是仍旧点了点头。(大概是点头吧)
“那就……呃……请多指教喽!”
说着,我将手伸向她。不知是谁发明的,成为朋友时通常都会彼此握个手。
“……什么?”
“握手啊!”
希望她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,因为……我保证说不出任何理由来。
“……握手?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
说着,我抓起了她的手并握住,而她却仍然是一脸茫然,但……至少比没表情好多了。
“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。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雾耀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本来多少有些期待她会叫出我名字,但在仔细想想后还是放弃这希望好了。
此时,她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“怎么了吗?”
“……到了。”
“啊?”
“……教室。”
我抬头一看,原来在不知不觉时,已经走到了她教室的门前。(我的是则在隔壁)大概正如相对论中所言,人在这种情况就感觉时间特别快,若今天跟我走在一起的是那死老头,我大概宁愿去花十年去写一篇长篇小说。
“那我走了,再见。”
“……”
反正她的个性我也算熟悉了,因此并不期望她会回答。因此我礼貌性的打声招呼后,便往我的班上走去。
可是就在此时,我听到声后传来有些微小的声音:“再见……雾耀。”
虽然声音小到若是不注意,还会以为是错觉的程度,但我的的确确的有听到她说的话。
当我回头的时候,她却已经走入了教室中,但那句“再见”却彷佛一直回绕在我的四周,久久不散……
※※※
到底是谁发明体育课这种东西的?而且还要摆在最后一节。
在这个诺大的体育馆中,也许只有我有这样的疑问吧。
虽然现在是体育课,大家都在进行着搏击的训练,但向来不合群的我,却仍然拿着一本放入“心理学概论”磁片的电子书看着。
尽管老师的脸上似乎已经因为我的嚣张而露出了绿色的十字,但又有什么办法?我就是讨厌这种课啊!
虽说“好动者,云电风灯;嗜寂者,死灰槁木”,但我却宁愿如死灰槁木,也不愿成为云电风灯般的好动者。
“雾耀,你都不去运动一下吗?”
“路人甲,这点不需要你管。”
虽然这样说有些无礼,但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位喜欢多管闲事同学的大名。
“我不是路人甲,我叫‘逸鋐’,知道吗?”
“知道了,你现在可以走了。”
尽管我都下了逐客令,但这位逸什么的同学,却还是赖在原地不走。
“还有事吗?路人乙。”
“什么时候又变成乙了?”
“啊?对不起,我说错了,是路人甲。”
“不要在开玩笑了!我叫……”
当他正在强调他叫什么名字时,我的眼光无意中却注意到了体育场的另一方也有别的班正在上课。
“……不会这么巧吧?那好像是……喂!路人丙,那是哪一班的。”
“我不是路人丙!我叫逸鋐!”
“我管你什么甲乙丙丁!快告诉我那是哪一班!”
“呃……好像……是……”
“A0377。”
正当这位热心的路人正在识别的时候,我却因为见到了魂裳而确定了他们的班级。
“对!就是A0377……那你干嘛问我!”
“闭嘴。”
我随手用手中的书将他封印(?)了起来后,便慢慢的走向那个班的所在位置去。
当我到了那里时,只见这班学生虽然同样是体育课,但因为课程的关系,上的是田径。
我想,若要我去选择参加田径或是搏击,我打概会选择搏击吧,起码有胜利的把握。
看着这一群人正在围着这个场地跑着,我就觉得有些可笑。虽然说这是训练学生体能的基本课程,但是像是这种团体性自我虐待的事,我可不会去做。
尽管已经看到了也跟随着人群在跑的的魂裳,但我却没有笨到现在去招惹那个正在监督的老师。于是,我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,继续读着我的书。
当我将这本心理学概论从第二章“行为的发展”看到第三章“学习原理”时,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声。
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向望去。
只见一整班的同学围成一个小圈子,不晓得再看什么。整个场面相当的混乱,甚至连我那班都跑来凑热闹。
“该不会是……”
由于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,因而立即合起书,向那跑去。
“借过一下!”
“不要挤啦!”
“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赶快让开啦!”
我就在这种极度混乱的环境之下,靠着一本不怕重击的电子显示书(感谢夜铃挑了很耐撞的机型),一路打(?)进了中央。希望事后不要有人告我伤害。
当我到了中央,也就是案发现场(?)时,我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烂第六感。
只见魂裳果然又再次昏睡过去了,而且这次更是不顾两个班行注目礼,大剌剌的睡在操场跑道上。若不晓得真相的人,乍看之下八成以为她休克了。
“魂裳!”
我赶紧跑上前去,试图将她摇醒,但却徒劳无功,她仍旧是毫无反应。(呼吸除外)
“她是不是死了?”
一个同学半开玩笑的说着,但这玩笑只令我很想说声:“我去你※的!怎么动不动咒别人死?”
“谁赶快送她去保健室?”
刚刚那位逼着大家跑步的老师大叫着,但从语气中听来,似乎想逃避这个责任。
大概是日常的生活训练之故,同学们逃避责任的能力也不差,四周的人群竟然在一瞬间一哄而散,只剩下我这个呆子还蹲在魂裳的身旁。
“那这同学,她就交给你了。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了!”
不会吧!想不到一天之内竟然必须抱到同样的人两次,只怕她真与我有些孽缘。
“还看什么?赶快将她抬去保健室啊!”
老师已经吼出了这个绝对的命令,看来我也只能认了……总不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后,在叫死老头来收拾残局吧?
无可奈何之下,我抱起了睡得正甜的魂裳,往保健室走去。
“话说回来,保健室到底在哪啊?”
说句自豪的话,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去保健室或医院……但装病请假倒是常有,因此我真的不大熟悉保健室的位置。
所幸天圣学园的路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电子显示的地图,这才让我找到了在不远处的一间保健室。
“魂裳!你醒了吗?”
想试着叫醒她,但去徒劳无功,看来只好把她丢到保健室去了。
“抱歉!请问有人吗?”
好不容易的,我总算是到了一间位于操场不远处的小型医疗室的门前,并且踩了地上的感应器,将门开启。(怎么像是解剖室的设计?)
“有事吗?”
很快的,一个男人从隔间中走出,面带微笑的看我。但这种情况应该微笑吗?
从他的外观上几乎看不出年龄,顶多知道不会超过三十岁,而从脸上那种像是遇到任何事都面不改色的笑容看来,只怕他不是个医生,到像个王者般的人物。
“她……似乎睡眠不足,可以让她在并床上躺一下吗?”
“请便。”
这位医生听到了我这不能称之为理由的理由,竟然还是丝毫不假思索的将其中一个隔间的门打开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
“谢谢您,我没问题。”
不知为何,光是简单的几句话,就让我对眼前这位医生有种好感。先声明一下,我可不是特殊倾向者!只是……他给我一种值得尊敬的感觉。
“这女孩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呢。”
大约三十分钟后,医生用简单的仪器,在不吵到她的情况下进行了初步的检查,并给了我一个简单且明了的答案,只是这未免也太费疑所思了吧?怎么会有人可以累到说睡就睡?
“请问,真的只有如此吗?”
“嗯~~似乎还有些营养不良。她三餐正常吗?”
“这事怎么问我?”
“你不是他男友吗?”
“不是!只是朋友罢了!”
开玩笑!虽然我抱过她两次,但我也没必要负责任吧?
“这样啊,那你以后就以朋友的立场,多多注意一下她的三餐喔!”
叫我怎么注意啊?早、中餐倒也罢,可是总不能叫我去住在她家监督她的晚餐吧?
“这个……我尽力……”
我所谓“尽力”的意思,其实等同于“放弃”。但我不说,谁会知道?
此时,魂裳在我们都没察觉的情况下,醒了过来。
“你终于醒啦,真是的,让你的男朋友好担心。”
“……男朋友?”
“好了,既然她醒了,那我就先走了,再见!”
因为有之前的教训,我可不想无聊到向她说明一切的缘由,因此索性转身离去。
“等一下!顺便送她回去吧。”
“为什么又要我?”
“难道你不想帮助自己的‘朋友’吗?”
可恶!这个医生还真会使唤人,刚刚对他的好印象现在已经大大的降低了。
“路上小心喔!”
他用着像是在看好戏的语气说着,但我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,只能与魂裳走出了保健室中。
一般情况时,管家并不会来接我回家,这是我努力争取到的最大自由之一。
因此我现在正与魂裳走在平时学生上下学喜欢来的商街上,只是此时路上的学生已经不多了,但还是有比平常热闹的气氛。
“你的家在哪?”
“……那里。”
说着,她用手指向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方位,但大致可看出与我家应该是相同的方向。
“……你昨天是什么时候才睡的?”
因为太过无聊了,我开始找话题说着。
“……七点。”
“那不是很早……等一下!是昨天晚上七点,还是今天凌晨七点?”
“……今天。”
这样不会昏倒才怪!怎么有人会如此虐待自己……话说回来,我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。
当我正在想着新话题时,突然前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只见前方大约五公尺处,一台疾驶的车子正向着一个马路中的小女孩驶来,但小女孩却吓的待在马路中央,不能动弹。
此时,我身旁的魂裳竟然立即冲上前去,抱住小女孩,但此时与车子的距离已经无法躲避了。眼看车子就要撞上两人了!
“魂裳!”
我大声叫着,并且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使出了“傀儡术操演”。
却见一刹那间,两具用来发传单的机械傀儡人以惊人的速度冲出,一个抱住了魂裳与小女孩,另一个档住了车子。
却见魂裳仍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的模样,将怀中的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女孩交给了母亲。
“真的很感谢您!”
母亲激动地道着谢,并紧紧抱着小女孩。
“……”
却见魂裳只是摇了摇头,什么话都没说。
“你没事吧?”
刚刚那一瞬间,我几乎也呆住了,想不到这个我以为没自我意识的女孩,竟会为了一个陌生的人而拼着命去保护。反之,其他冷眼旁观的人,岂不是比古老的丝线傀儡还要不如?
“……嗯。”
“没事就好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“啊?”
“……刚刚……车。”
“喔!我什么都没做啊!只是心想着保护朋友罢了。”
“……朋友……”
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难不成你反悔了?”
“……不……朋友……”
“对。就是朋友!”
我一边微笑的说着,一边将这两个字写在她的手掌上。
“懂了吧?”
我想都解释的如此清楚了,应该没人会再不了解了吧?
“朋……友。”
看着彷佛今天才了解了这个名词的反覆念诵着的她,我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
也许真有所谓的“缘分”也说不定呢。我和她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……至少我是如此期望着。